清代乾隆年間山東運河抗洪往事

□劉永加

(相關資料圖)

清代黃河改道山東后，因黃河時常決溢，造成運河山東段經(jīng)常發(fā)生洪澇，甚至嚴重影響了漕運。尤其是乾隆二十六年洪澇災害極為嚴重，由于清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應對措施，使漕運迅速恢復正常秩序。

黃河決溢殃及運河

乾隆二十六年，河南、山東一帶春季雨水較往年增多，到六月中旬后，連次大雨如注。黃河下游本就泥沙淤積，河床抬高，成為“地上河”，連續(xù)的大雨使得洪水泛濫，導致運河河水漲溢，險情不斷。

據(jù)山東布政使崔應階八月十三上奏朝廷：“東平州壽張縣因濮州等之水漫入縣境，于初三日由趙王等河溢入運河，長發(fā)出槽，下注東阿、東平以入鹽河，一時驟難宣泄，州境友智等堡田禾被淹?！标柟瓤h也匯報：“縣境因濮州等處之水由壽張入境，下歸運河來水過多，運河不能容納，以至拍岸迎槽，漫及堤頂，在在危險，分頭搶護不及，于八月初五、初六，運河西岸官窯口涵洞并相連之河堤，以及郎寨灣、三濟橋東岸河堤漫溢十余丈不等，近堤之十一都等里田畝被淹?！?/p>

清代運河東平段示意圖(據(jù)清代《山東運河全圖》)。

由此可見，此次水災是由黃河決溢進而波及運河。對此，山東巡撫阿爾泰有專門的奏報：“臣查被水之州縣衛(wèi)，唯曹縣、成武黃水經(jīng)過之地田廬淹浸，成災較重。其次則濟寧、金鄉(xiāng)、魚臺。”顯然，曹縣、成武縣受災更加嚴重。

乾隆接到奏報后極為重視，批示道：“今覽阿爾泰所奏，看其情形稍重，現(xiàn)在糧艘陸續(xù)回空，帆檣絡繹，若不迅速堵筑，何以儹行無滯。”

運河關系漕運，因此治黃必須兼及治運。洪澇發(fā)生后，乾隆一方面督促地方官員及時奏報，一方面派倉場侍郎裘曰修等親臨各處決口，視察災情。此外，還命江南河道總督高晉趕往協(xié)助辦理，并從江南帶去幾十名熟練河工，以解決工程技術方面的問題。

對于各處決口，根據(jù)危害程度先后進行處理，尤其是曹縣、楊橋兩處漫口，“現(xiàn)在東省漫口，張師載等先后折奏，漸已消減，尚易從事，唯河南楊橋奪溜，實為全河第一關鍵，急宜及早堵筑?！睆垘熭d是當時的河道總督。顯然，楊橋決口危害程度大，易于使其下游黃河斷流，因此動用了更多的人力、物力優(yōu)先修筑楊橋漫口。由于集中了各方力量，使得工程得以按期完工。

朝廷對于運河山東段的治理極為重視，應修筑、疏浚之處，均照以工代賑之例進行。所應修建的工程，其一是哨馬營、四女寺展寬疏浚工程，其二為五空橋落低并辛莊建壩工程，所需錢糧“在運河道庫酌撥節(jié)省項銀內(nèi)，咨部動用司庫地丁錢糧”。這兩項工程均于乾隆二十七年如期完工。

其實，在此次洪澇災害以前，山東運河幾乎年年興工，乾隆二十年以后興建的山東運河工程很多，如，“（乾?。┒?，建張秋平水三閘，河溢孫家集，微山湖淤，接筑攔黃壩七十里；（乾?。┒觊_伊家河，改楊壩減水為雙槽石閘；（乾?。┒?，筑微山湖西岸壩工，張秋八里廟滾水壩……（乾?。┤攴镅礉q，重修戴村壩；（乾?。┤吣?，堵白馬河董家口壩……”

這些工程疏堵結合，乾隆二十八年以前以“疏”為主，即疏通運道及其支流，以保障運道暢通，漕運無阻。此后階段所修工程以“塞”為主，即經(jīng)過前一階段的疏通，運道水量充沛，極易為患，因此修建工程都為閘壩，以防止水患。經(jīng)過這些疏通運道工程的實施，使山東運河基本暢通無阻，漕運迅速得以恢復。

修復、加固、疏導運河沿岸城鎮(zhèn)

乾隆二十六年這次洪澇災害，不僅對山東運河造成巨大影響，同時使山東運河沿岸的許多城鎮(zhèn)遭遇洪澇。所以，在治理運河的同時，重點對于沿運城鎮(zhèn)的險工險段進行了修復、加固和疏導。

在這次洪澇災害中，濟寧州城發(fā)生嚴重水災。由于濟寧州城面積較大，需要疏浚城壕，將洪水引離，才能降低洪澇程度。事先濟寧廣大紳民已經(jīng)挑浚城壕，起到很大作用。洪水來臨時，經(jīng)城壕入玉帶河，緩解了洪澇帶來的嚴重災害。

流經(jīng)濟寧的洸河、府河，汛期水大為患，極易引發(fā)濟寧州城嚴重水澇，因此在兩河入城前，就建設了好幾座減水閘壩，以緩沖上游水勢，并將洪水引至他處，減少對濟寧的沖擊。同時，實施“令洸水不與府河并行入運，亦分殺之一策”等措施，在此后的洪澇災害中，濟寧州城受到的危害較小。

乾隆二十六年這次洪澇災害，金鄉(xiāng)縣城被淹慘重，大水灌城，漂沒田宅，溺斃百姓。但是，金鄉(xiāng)人認為，發(fā)生洪澇災害，地處下游的魚臺縣責任重大。原來，金鄉(xiāng)縣疏浚河道，水流下注進入魚臺縣境內(nèi)后，魚臺縣用盡各種方法阻礙河流下注，試圖將大水阻擋在魚臺境外，致使上游金鄉(xiāng)縣洪水得不到正常宣泄，最終導致嚴重洪澇。對此，魚臺縣則認為，魚臺地勢低洼，是上游各縣泄水歸宿，上游疏浚河道愈勤，魚臺受到洪水侵害愈多，因此，魚臺縣認為“疏河者，他邑之利”。直到這次洪澇災害發(fā)生后，魚臺人終于明白。在這次水災過后，魚臺新任知縣以疏浚河道解除水患為重任，本縣紳民踴躍響應，同時還一起聯(lián)合上游的成武、單縣、金鄉(xiāng)諸縣一起浚河、筑堤。

為了保護山東運河沿線城鎮(zhèn)不受洪澇災害侵襲，通過建設、鞏固堤防，以抵御洪水，這是運河區(qū)域州縣城鎮(zhèn)堵截洪水十分有效的方法。但是，當時還引發(fā)了一些激烈爭議，最后經(jīng)河東總督裁決才得以解決。

聊城運河周家店閘

武城縣為了保護縣城免遭洪災，就在縣境修筑毛家堤一道，“延袤三十里，廣三丈，高丈許”，該堤起自毛家莊，至西李莊止。毛家堤很大程度上能阻擋、抵御上游所來的洪水，免予武城“一城池之患”。在乾隆二十六年洪澇災害來臨之前，武城縣又進一步加固了堤防。

武城縣的做法，引發(fā)上游清河縣的強烈不滿，并要求掘毀毛家堤。武城縣卻說毛家堤不僅僅是為了防護武城一縣，更是為了保衛(wèi)山東運河不受上游急流沖擊，避免影響漕運。因此，武城縣指責清河縣“是徒適一己之便，不顧漕運之重也?！?/p>

另外，武城縣還在龍王嘴修筑大堤，“立窩鋪晝夜防守”，嚴防上游夏津縣偷偷掘堤，這也引起夏津縣的強烈反對。

夏津縣城西條河一帶，位于運河、沙河之間，地勢低洼，每年雨季，此地一片汪洋，只能從東北方泄水至夾馬營牛蹄窩入沙河。然而，武城縣修筑此堤后，直接導致此處積水無法正常宣泄。特別是這次洪澇更是影響巨大。對此，夏津人指責武城人擅自修筑此堤，“私立石碑，雅稱古堤”。

無奈，夏津紳民向上申訴，經(jīng)縣、府、道層層上遞，最終由河東總督做出裁決，將此堤掘開，并按現(xiàn)存溝道形狀，掘出寬三丈，深五六尺不等的泄水河道，這樣夏津蓮花池等處積水才得以直達沙河入海。同時，還廢去武城私立石碑，另立一塊石碑，避免再次發(fā)生類似糾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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