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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永州丨乍紫又黃桐子坳(組圖)

桐子坳火了,火到幾乎世人全都識得這個深藏在偏僻山窩窩里的湘南小山村。桐子坳的火,實在是因為桐子坳有點色。

色到什么程度?當然是五顏六色。比如青山、溪水的綠,格桑、杜鵑的紅,薔薇、粉黛的紫,還比如茱萸、向日葵和銀杏葉的黃……春夏秋冬,一年四季,無論你何時置身其中,甚至哪怕只是靠近,桐子坳的絢麗燦爛,一定會令你陶醉在那兒的。


【資料圖】

所以,說桐子坳是一張張不同色調(diào)的油畫,毫不為過。但我又覺得,桐子坳最典型的色彩,仍然是在秋天里,是粉黛亂子草的紫和千年古銀杏的黃。

進入桐子坳,向右,便是一片令人驚艷的粉黛亂子草。

粉黛亂子草,說是草,其實它是花。是一種原產(chǎn)于北美大草原的多年生暖季型草本,每年九月到十一月為花期。開花時,綠葉為底,粉紫色花穗如發(fā)絲從株基長出,形成近乎純色的花叢。成片種植,可呈現(xiàn)出粉色霧海般的壯觀景色。

這片盛景,當然是外引而來,始于何時,不得詳知。這粉黛亂子草,一團團、一簇簇,在秋陽秋霜秋露中醞釀,似一夜間盛開,齊刷刷一片。伴著煦風搖曳起舞的花絮,像連綿的醬紫色柔波粉浪,涌動起伏,盡顯出輕盈、浪漫、嬌嫩的一抹特質(zhì)。在它的花期里,引得魚貫而來的窈窕淑女們,顧不上如平常那樣的瞻前顧后,顧不上端著好不容易學(xué)來的矜持,也顧不上在陌生人和男士面前的羞答,恨不得像蝴蝶一樣飛向那夢幻般的花叢?;驖h服,或民國風,或旗袍,或艷裝,她們脫了穿、穿了脫,不厭其煩地更換各種款式的衣著,又是揮披紗巾,又是半遮折扇,或者撐起花紙傘,擺起數(shù)不清也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情景動作,盡秀其姿。緊跟其后的,當然是那些背著“長槍短炮”和號稱“放蜜蜂”的攝影師們。桐子坳的粉黛亂子花圃,成了“紅顏可照青天麗”的網(wǎng)紅“打卡”地。

我試圖從浩瀚如海的古詩詞中,去覓一句對這種花草描述得很貼切的佳句,卻因為它是外來物種,古代賢人雅士不曾見過、不曾受用,當然也就沒了我想要的結(jié)果。唯宋代曾覿《南柯子》里那句“粉黛娉婷艷,芝蘭笑語香”,名、實還算相符,而其描寫的卻顯然不是今日這粉黛草,而是那“六宮粉黛”的佳麗?!胺埙臁北旧砭退愕蒙厦榔G撩人的代名詞,而妖嬈的粉黛亂子草不正是這樣的存在么?哦哦,我突然一想,當初引種這花草時,不定就是因了它讓人意亂情迷的婀娜和嫵媚,正恰如那些讓人憐愛不盡的美女們這般嬌嬈而命得此名的呢。

紫色、粉黛,是極易幻化遐想的色調(diào),常常讓人更多地聯(lián)想到浪漫柔情與青春勃發(fā)。在炎熱同時也激情滿懷的季節(jié),大片大片的粉黛亂子草,如云似霧,仙氣十足,一如童話世界里夢幻旖旎的色彩。它用那軟綿綿的粉,纏繞千般柔情,讓人一見,愁腸千結(jié)瞬間化為烏有。于是,對粉黛亂子草的癡迷,不唯美女們瘋狂,男人同樣也是!您不信去看——桐子坳向右。

熙熙攘攘兩個多月后,風涼了,露冷了,霜重了,粉黛亂子花圃里,慢慢歸于平靜。可桐子坳不會平靜,照樣是一撥又一撥的男男女女,接踵而來,但卻是轉(zhuǎn)身往左,徑直去到更深一處的山坳里,去追尋那片片飄落而下的銀杏黃葉。

與外來的粉黛亂子草相反,銀杏是一種只有在我國還保存有的孑遺中生代稀有樹種,為高大落葉喬木。樹形優(yōu)美、抗病害力強、耐污染力高、壽齡綿長,幾達千年,有植物活化石之稱。

桐子坳的銀杏樹,“長壽”者八百歲以上。據(jù)說,桐子坳所在的茶林鎮(zhèn),百年以上樹齡的古銀杏多達一千余株,被稱為“銀杏之鄉(xiāng)”;這個不足千人的小山村,則有近三百株,號稱是“中國古銀杏群落第一村”,被中國生態(tài)文化協(xié)會授予“全國生態(tài)文化村”。

那些去往桐子坳的男男女女,卻少有人去糾纏這些古樹究竟有多少年份。吸引他們前往的,還是古銀杏金黃樹葉的艷麗。

一夜寒霜降,滿眼銀杏黃。秋去冬來,掛在古樹虬枝上的銀杏翠葉,露沾霜染,一點一滴融進枝葉里,滿樹都變成成熟飽滿、略嫌倔強的金黃色。黃燦燦的葉子在陽光映照下,發(fā)出耀眼光芒,把古樹裝點得一身雍容華貴。那一冠金黃,有如一把巨型傘;葉落繽紛,鋪地則成一張巨型金黃地毯。去到那的人,心情也由不得你不醉嘞。

樹冠之下,練拳、舞劍、打太極的,躬身、踮腳、拋練袖的,著漢服翹蘭花指展茶藝的,穿旗袍抱琵琶、彈古箏的,披婚紗接受獻戒指和玫瑰花的,甚至還有擺個“大”字仰臥在樹葉之上的,林林總總,各種扮相,經(jīng)攝影師定格后,都是一幅幅詩情外溢的情景畫。我想,同樣一種金黃色調(diào),每個人寄寓其中的心境和情懷,必定各有不同?;蚴菍κ斋@滿滿過往歲月的回味,或情思未了,或?qū)γ篮梦磥頋M心期許。

我呢?不愿入伍到他們中去了,我喜歡在樹下席地而坐,去讀那些樹,去靜靜地用心語與樹對話,聆聽它們的聲音。

記得讀著名作家劉亮程文章,讀到過這樣一句話,說“樹會記住很多事”“樹從不胡亂走動。幾十年、上百年的那棵……還在老地方站著”。是的,我相信,樹會記住很多事,會記住很多人。

譬如左宗棠,這個湘軍名帥,本是個有些爭議的人物。但對他最沒有爭議的,卻是種樹。當年,左宗棠兩次率部西征,一路行軍,一路種榆種柳向天山。不出幾年工夫,從蘭州到肅州,從河西到哈密,從吐魯番到烏魯木齊,湘軍所到之處,綠樹成蔭,連綿不斷,福蔭后代。左宗棠部下楊昌浚,在進疆沿途看到綿延不絕的道柳,觸景生情,寫下“大將籌邊未肯還,湖湘子弟滿天山,新栽楊柳三千里,引得春風度玉關(guān)”的詩句。為此,那些樹以及后來繁殖的柳樹,一概都被后人喚作“左公柳”。

可桐子坳的這成群成片的古銀杏樹,記著些什么呢?

用心去查看,很容易發(fā)現(xiàn),串聯(lián)起粉黛亂子草花圃和古銀杏群落的,是一條斷斷續(xù)續(xù)鋪有河卵石的古道,據(jù)說是“秦馳古道”遺址。先民們修筑或維護道路時,多會沿著古道同時栽下行行樹木,稱作“植木表道”?!稘h書·賈山傳》曰:“秦為馳道于天下,東窮燕齊,南極吳楚,江湖之上,濱海之觀畢至。道廣五十步,三丈而樹,厚筑其外,隱以金椎,樹以青松?!彼钱斈昵厥蓟拾l(fā)兵馳征南越時的軍道,后因陸路運輸太慢,糧草補給跟不上,南征大軍才改走湘江經(jīng)靈渠往珠江水路的。彼時古道兩旁多植青松,但也絕非只有青松。穿過桐子坳這段,應(yīng)該就是這些銀杏了。

軍馬鐵蹄踏在卵石之上傳出“嘚嘚嘚”鏗鏘的聲響和南來北往馱鹽運茶驛馬不緊不慢的鑾鈴聲,雖然我們不可能還聽得見,但這些古樹,或者那些被砍倒燒掉了的更古老的樹,或者它們殘留埋在地下深處的樹根聽見過么?我想一定是的。

還有,相傳當年紅軍從井岡山轉(zhuǎn)戰(zhàn)而來,一路向西向北挺進,也走了這條路。他們夜不擾民,露宿銀杏樹下,次日大清早醒來,卻幫著百姓打水劈柴。紅軍一路走過的故事,村中老人至今還有許多口口相傳的版本。卵石路邊的一口水井,后來被改叫“紅軍井”,這當然也是一種記憶,但記得更牢靠的,恐怕還是記憶在那些古銀杏樹一圈又一圈的年輪里呢。

關(guān)于銀杏樹,大文豪蘇東坡有一聯(lián)詠曰:“四壁峰山,滿目清秀如畫。一樹擎天,圈圈點點文章。”對了對了,這有記憶的樹,無字亦是一篇美文章。

記得哦,秋冬之交去桐子坳,黃色往左。去讀樹,也是往左。(文 何田昌 攝影 潘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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